掙扎

2005年7月17日 晴

自昨晚起(其實在這個星期開始)便在掙扎。

我攤開了課程書、經文、圖片，等堆滿桌面，預備明天兒童會的主日學時，我問自己﹕「為什麼就算我如何提早預備課程，怎麼每個星期，我還是要留待星期六晚，眼睛倦得不能再睜開時，才會認真完成準備工作？」

望著撒滿一桌的東西，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法寶去提高小朋友們的學習興趣。忽然想起了要打一個電話，本以為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便可掛線，怎料不知怎樣又聊起了外婆的問題。朋友很細心的替我把問題抽絲剝繭，我不好意思告訴她我還有別的事要做，結果我們竟聊上了一句鐘。掛線時朋友的最後結論是，解決外婆的問題，關鍵就在於我如何去選擇，是我要去採取行動還是任由問題惡化。

打了一個電話，時間少了，一句鐘前我還沒有「解決」的兒童會課程依然攤在桌上，而朋友的忠告提醒我還有其他更複雜的問題有待我去處理。煩上加煩，本已疲累的我現在更疲累。很想就此放棄準備課程，橫豎課堂的秩序及氣氛並不見得好。腦海閃過一個想法﹕明天不出席聖餐可以嗎？

我決定先去睡了再說。反正沒有精神的我不見得會準備得出什麼精彩的課程。較好鬧鐘，明早七時起來再說。

鬧鐘準時在七時響起。我又再掙扎。結果我還是起來了。

苦苦掙扎了一句鐘，做了簡單得不能在簡單的教材，總算馬虎的完成備課。慌忙更衣梳洗吃早餐下樓，讓我趕上了在對面馬路停站的小巴。車上又來一番思想掙扎。我不斷在問自己﹕為什麼要返教會？如果我是真正相信福音，怎麼我的生活還是一團糟？我對這堆問題沒有頭緒，車到達教會便自然下了車，這是條件反射的動作。下車後，邊走邊想，反正我還有聖餐時間讓我冷靜和自閉，大概到主日學時我已可以準備好心情去面對那班「甩繩馬騮」。

回到支會時已在唱開會詩歌，我剛好趕及在會堂未關門前坐下來(他們會準時在九時正鎖上聖餐會堂的門)。才坐了下來，竟聽見前後左右的教友在暗暗呼喚我。原來又有外國來的探訪者，他們示意要我去翻譯。

很好啊！想來天父對我的期望真的很高，我連這「自閉」的機會也沒有。大概掙扎了半秒後，我感到我夾硬擠出了笑容，然後不情不願地走到她們身邊坐了下來。聖餐時間，我在心裡不斷祈禱，求天父幫我可以讓我的心情儘快恢復過來，因為我知道我不能在這些訪客面前鬧情緒。

祈禱時我在想，我想到聖餐的意義是要更新洗禮時與神立下的聖約，然後我記起了，在腦內麈封的角落，我找到在我接受洗禮那天的記憶和那個深刻的感覺。那是一種平安、溫暖的感覺，我覺得我彷彿已然重生，沒有了往日的包袱，多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。那股動力讓我知道，就算前路有多大困難考驗，我也不用擔心和懼怕。就是這個記憶，這個感覺，讓我心念一轉，我又掙扎了下來。

於是我又如常為那些外來者翻譯，然後如常到兒童會教主日學，課堂如常的秩序混亂，然後婦女會時間，然後三個小時的聚會如常結束。我感覺到我在這三個小時內，我刻意的嬉皮笑臉，故作風趣幽默。聚會時間結束，我沒有像以往一樣啟動自閉模式，然後溜之大吉。我刻意的留下來，然後主動的逗人說話，雖然心裡很想躲起來。說過笑過發過癲，但我沒有因此立即康復過來。

打道回府時，雖然我很感謝天父讓我記起了洗禮時的感覺，但我心裡頭的那隻鬼還沒全死。回到家終於出了絕招—倒頭便睡，一覺醒來已是晚飯時間。

醒來後執拾桌上雜物的同時，順道執拾一下自己的心情。我忽然明白，可能我這一生也會在這個掙扎中，亦正因為這樣，我才要留在這個世上學習。

我又撐下來了。